關於人類

楚人有鬻盾與矛者，譽之曰：「吾盾之堅，物莫能陷之。」
又譽其矛曰：「吾矛之利，於物無不陷也。」
或曰： 「以子之矛陷子之盾，何如？」   其人弗能應也。

《韓非子·難一》

 

時序入秋，早起或是沐浴完有股涼意，常常忍不住打個噴嚏，是應該加件薄外套了，但大多時候不通風的房間又是燠熱難耐。

 

看著筆記本的日期，才會猛然發現已經過了一年，歲月淬煉出的只是悄悄浮現的皺紋，還是智慧也在其中呢？

 

漸漸地不再關心愛情，不再真正在意其他人的悲喜，看見了更多現實的苦痛、經濟的殘酷，再怎樣遲鈍的人也總該醒了。所謂歷史，我總覺得人類從其中學到的很少，倒是歸納出一些結論，例如「人類不會從歷史汲取教訓」、「合久必分分久必合」等等許多不甚美好的事實。

 

人性的矛盾，是在漸漸瞭解自己、觀察人群以後，最感興趣的事情。
常常因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難過，而這是許多人的通病，歐陽修就說了，「草木無情，有時飄零。人為動物，唯物之靈。百憂感其心，萬事勞其形;有動於中，必搖其精。而況思其力所不及，憂其智之所不能。」秋天常常被怪罪引人愁思，有年秋天我對他說，秋天的風好憂鬱喔，然後被敲了腦袋，說明明是你想太多。「念誰為之戕賊？ 亦何恨乎於秋聲！」

 

最近在看一本叫做「找一個解釋」的書，是國文老師介紹的，結合了優美的古文，用作者的人生做註解，幾乎每頁都有刻骨銘心的佳句，老師說，好看的書常常都是那種作者一輩子只寫幾本的，因為那會是他人生的精華。這句話聽了之後就被我放在心底，這個網誌只是我自己的小小世界、用來抒發心緒而已，但在所謂「寫東西」的時候，我希望自己是認真寫的。不過沒事用這麼嚴肅做什麼呢？有時候還是會想要隨便說說自己的生活。

 

漸漸地尋求所謂的中庸，沒有一個絕對。
然而這樣的態度常常被誤會，看起來像是迷惘不知方向、不夠確定，在這個快速的資本主義社會有些格格不入，但其實並不是在尋求什麼建議，常常都只是隨心所至，說說罷了，誰沒有傷心氣憤的時候呢。

 

於是矛盾成了理所當然的存在。
在文章裡持續地問問題，其實是問自己，人要活得安然，總是要給自己一個說法。*

 

 

*「人要活的安然，總是要給自己一個說法。」﹍出自[找一個解釋  問號之後--讀漁父]

 

以為被世界拒於門外。
其實是自己把所有人都關在外面。

一樣是，兩個世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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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當玻璃遇上火時候，會發生什麼事嗎？
玻璃只是俐落乾脆地瞬間碎裂掉，清脆的聲音一次又一次，很像在慶祝什麼似的。

而我就這樣看著火焰吞噬掉家。

 

回顧當晚的事情，那是農曆過年前一個月左右，家裏都還大掃除完了。晚上剛好表哥表姐們都來家裏，客廳塞滿了人好不熱鬧，然後電話突然斷線，電視螢幕消失，人是如此不可思議的遲鈍，這時候還沒有人發現任何端倪，隨口說打電話去罵罵第四台好了，繼續談笑。然後，有人看到房子另一頭角落冒出了白煙，大家緊張起來，走過去看的姊姊還一邊問是不是爸爸抽煙丟在垃圾桶。我們看著天花板一角冒出的屢屢白煙不明白怎麼回事，剛好站在窗邊看到有人站在街上看我們家，他見到人影，大喊說：你家火災了啦！ 跑到樓梯口一看，才發現火光，才發現燻的焦黑的天花板。

聽起來真的很誇張，怎麼可能不知道呢，可是真的就是這樣。
像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新聞，發現的時候常常都是來不及了。

大家真的就只是手足無措，剛好來拜訪的表哥表姐也一樣，忘記是誰跑過去工廠拿來了滅火器，卻被煙阻擋，想要跑上去的哥哥也被拉住，大家這時才慌忙地跑到街上。

說實在我真的是很樂天、神經又大條，傻傻地以為不會真的會很嚴重，覺得應該只是燒掉最外面的神明廳吧，直到聽到玻璃一面又一面碎裂聲音，突然才害怕起火的力量，而一旁的媽媽已經哭到軟腳了，整個人攤了下去。我開始不由自主的發抖，真的很誇張，完全控制不了。

忘記過了多久，消防車姍姍來遲（對於看著家被焚燒的人來說，怎樣都不夠快，不過記得那時候真的過一段時間才來），然後大水往家裏一股腦的灌，想說就算二樓沒燒到，東西也浸水了吧。

那個夜晚沒有家，可是有很多很多的溫暖。
我很不熟（聽說小時候常常會照顧我）的鄰居姊姊把我帶到房間，細聲安慰，然後拿出換洗衣服，那天我到底睡在誰家阿？整個不記得了，只記得好多人關心的臉，接下來的日子也是一樣，雪中送炭的感覺就是如此溫暖吧。

第二天，我還去上學（現在想起真是不懂為什麼），我就像平常一樣，直到媽媽來學校跟老師說家裏發生火災的事情，想說告知一下最近可能會有些狀況請老師包容，沒想到老師沒過多久就變出了一個信封，說一些微薄的錢可以幫助一下，不過媽媽婉拒了學校的好意。

然後那天我回家阿，沒多久看到爸爸拿著工具走來走去，問爸爸說在幹麼阿？ 爸爸竟然笑著說：「用電視給你們看阿，要不然你們沒電視應該活不下去吧！」姊姊和我：『囧！』我必須要說我們家真的是很會面對逆境耶，就是遇到事情就是默默走下去這樣，當然是會煩惱感傷，可是就是小老百姓，「生活還是要過」如此這般。

然後，火災那晚，站在街上的姊姊說了一句讓我印象深刻到現在的話，她說：「阿我菓風小鋪的集點卡在樓上，剩一格就滿了…」，我還挺傻眼的，怎麼會想到這個阿？ 哥哥也是，後來問他說為什麼那時候要跑上去，他回答：「裝驅動車(?)的盒子還在樓上阿。」（註：驅動車是當年很風行的玩意兒，是卡通爆走兄弟引起的風潮，我爸爸還特地幫我哥做了一個很大的軌道，超高級）整個又是讓我傻眼。

我家總共三層樓，火災把三樓整個燒個精光，離火源最遠的洗衣機熔化成一團黑色的塑膠，然後東西幾乎都沒有了，我自己房間放衣服的櫃子有格放了很多很多牛仔褲，結果竟然還有幾件沒被燒到，我跟媽媽說繼續穿好了，媽媽說沒必要吧。二樓很幸運的逃過一劫，因為我家很長、樓梯在正中央，二樓的兩邊都比樓梯高一點，因此沒什麼浸水，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。而且最幸運的是，沒有人受傷。平時都窩在三樓房間的姊姊，當晚剛好被朋友叫去收email，人就做在二樓用電腦，不然也可能逃不出來吧。

火場鑑定以後，消防隊說是電線走火，因為保險絲沒有經過總開關。當年幫我們裝保險絲的水電工聽到消息，跑來說對不起，說他願意免費在幫我們裝一次，被爸爸趕走了。三樓用神奇的速度蓋好，因為爸爸媽媽覺得都要過年了，不可以讓房子繼續這樣，因此在除夕夜之前，家的外表看起來又是一樣了。

多年後，高中的我都住在宿舍，禮拜五才會回家，來載我的姊姊一邊開一邊聊天，然後她突然開口說，「ㄟ，你知道工廠前幾天火災嗎？」我呆掉，說不知道耶，怎樣了嗎？有怎樣嗎？  姊姊說，就是飲水機突然燒起來了，幸好住在工廠樓上的表姊夫剛好回家，及時打電話給我們。「腎上激素真的很誇張耶」，姊姊說當她看到爸爸臉色一變摔了電話就要走，她忙問說怎樣了，爸爸說工廠火災了，她就跟著往外跑，「那時候門也沒有關，就直接衝出去，這輩子都沒有跑這麼快過吧。」

突然間我感到血液都倒流了，手腳冰冷，完全不懂為什麼是我們家？ 為什麼又是我們？ 我好像默默地對姊姊說，爸爸媽媽平常也都做很多好事，為什麼都會遇到這種事情，是什麼報應嗎？ 姊姊無奈地說，「應該要想說很幸運阿，上次都沒有人受傷，這次也一開始就發現了，如果工廠燒掉，損失才大吧。」 我冷靜想想也對，至少人要知足阿，反正都發生了，沒有什麼事，至少人都沒有事，就好了吧。

那場燒掉三樓的火災，我寫的好像我家人都很快就釋懷，不過陰影還是在的。後來家裏一直有滅火器，就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。當遇到比較奇怪的事情，例如電視又怎麼了、還是有什麼燒焦味，家裏的人就會突然緊張起來，有次晚上睡前聞到奇怪的味道，那天我幾乎睡不著，一個晚上起來好幾次查看。姊姊和媽媽那幾年快過農曆年時，也會睡不好。

這是篇好長的文喔，因為這麼多年其實我都也沒什麼跟朋友講，因為誰會突然沒事跟朋友說，ㄟ，我家以前火災過耶！ 有些細節也模糊不清了，不管怎樣，還是對沒人受傷這件事情心存感激，那年很多火災，離我家沒多遠的地方，有一家遇到火災，幾乎都葬生火窟，而他們都是我們家認識的人。

 

 

隨著歲月拉長的，不只是皺紋，還有人與人之間的距離。

 

現在總是在真正有什麼之前、序曲還未開始之前，我們就放棄了。
因為聽過太多心碎的故事。

 

我們都失去了孩子的勇氣，越來越容易害怕受傷而不敢冒險。
學腳踏車的刺激害怕、終於乘著風的得意開心，這樣情緒的迭宕我們很久不懂了。
在人與人太過接近之前，我們立了玻璃、穿了盔甲，用自認為安全的方式與人交往，因此安心，也因此看不見真心。

 

那麼少的機會中，遇到讓人願意卸下一切防備去愛的人，敞開自己讓他看見自己的弱點與不完美，期待那個人的理解回報，然後，他轉身逃避，兩個人都受傷。

像是賽跑比賽還沒開始，就狠狠地在起跑點跌個狗吃屎。
很痛、很不甘心。

 

我覺得受傷是兩個人的事情。
逃避想愛人的渴望，自己把心的嘴摀起來、綁緊丟進深處裡，我不信心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安然地度過每一日。彷彿窒息的心就是謊言的證明。

 

未來與愛情、友情沒什麼不同。
越來越多地包袱跟在身後，尾巴越來越大再也跑不遠，像是飛翔的鳥兒腳上綁著石塊。
即使我們能夠自己解開，我們也不敢，因為害怕連僅有的也失去了。

 

失去了夢想，隨處漂流，在社會的價值觀裡沉淪、在愛人的回憶裡落淚。

 

我也是一樣。
好吧這文亂七八糟我知道。

 

 

 

小時候是個很捨不得分離的人，記得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，參加了一個短短一天的佛堂活動，其實不那麼愛認識陌生人的我有些退縮，但矛盾地又想要出去玩、開拓視野，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參加了。那天認識了一個姐姐，在混亂的野外烤肉過程中，很溫柔細心地照顧我，那天就在依依不捨的氣氛中作結。回到家裡，關起門偷偷地流眼淚，枕頭都濕了，因為我知道以後應該是不會再見到那位姐姐了。

 

小學畢業那天，我以為自己不會哭，結果在悶的要命的一層樓體育館裡，汗水和眼淚都像壞了的水龍頭，嘩啦嘩啦。突然一種情緒，知道今日一別也許有些人不會再見面了。那時候有四個很好很好的朋友，個性差異很大，卻一起共渡了很多快樂的時光。記得那時候我們有個夢想，就是要一直作好朋友，然後長大一起開店，一直到畢業前夕，我都還信心滿滿相信這個誓言會實現。畢業沒多久和其他人連絡，在電話這頭的我，突然明白我們說的永遠、未來是不會來的。像是被敲了一記，突然清醒明白了現實。

 

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因為分離而哭過。
相聚而別離，對我而言就像是白晝之後黑夜會降臨一樣。

 

國中、高中、大學、各式各樣的營隊......，全都是笑著很開心地揮別了過去。

 

因為我知道，緣份是難解的習題，從古至今沒有人真正可以預測明白甚至釋懷。
真正刻骨銘心的，就會繼續保持聯絡下去。
即使沒有，那也只是日光前的黑暗，失去了就讓它隨風去。
緣份又會奇妙地拐個彎，原先不熟的人，卻在日後交心，聽了好多彼此心裏的話。
也有曾經一起度過苦戰的戰友，彼此有繁忙的生活漸漸少了連絡，有些惋惜，但也許再見面依然開懷。
或是某段期間很好、也說了要一直當朋友，卻沒想到真的會聯絡到現在的人，也是有的。

 

擁有的就珍惜，不能掌握的，就放手。
當然即使溫暖的夏日午後也會有一陣陰影、一陣雨，還是會為失去的感到難過惋惜，可是雨不會停留太久的，難過的時候，都會努力提醒自己已經擁有了很多，也許那就是我能夠擁有的感情額度。

 

 

Summer is leaving.

But I am still here.

Start moving anyway, no matter where I will go.
I will make it.

MY RESOLUTION.

失了焦距的相片，因為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什麼。

在路上埋頭忙碌來去的人們、在天空裡展翅翱翔的鳥兒，都知道自己的方向嗎？

更多人只是像浮萍般隨處漂浮吧。
但那或許也沒有什麼不好，總是一步一步走下去的。

堅持在未來可能被當作愚昧，也可能是未卜先知的高見，在還沒有結果之前，很多事都是難講的。
至少，在旅途的中間獲得獨一無二的專屬記憶。

聽起來有點像是失敗者的藉口。
然而也只能這樣了，逼自己走下去，因為已經沒有藉口，再也不是可以任性賴在父母身邊、再也不是可以混沌度日，只要在考前努力抱抱佛腳的學生了。

對自己的一切努力負責。


another thing:
看著很熱烈的對話，只覺得自己很遙遠。
一樣短短的幾年，卻手空空沒有抓緊些什麼，只有都市最不信任的愛情看似形影不離。
太接近就有種擾人的聲音偷偷說話，它說自作多情，看不出別人的客套嗎？

最近「自己」跟「自己的朋友」騎車四處溜達，心很自由愉快，因為這樣自己的存在彷彿比較有點份量，不是誰的附屬品。喜歡依賴，但也需要一個人冒險。

人生是一場不知道結局的旅途。
有些人，我們說得那些厲害的人，能夠瞭解自己、掌握方向。
然後大部分人都是在跌跌撞撞中，期待失望交替裡認識自己。
希望成為的、跟能夠成為的、有機會成為的，都不太一樣。

當然是對這樣的自己有點失望，可是，也是要以自己的方式努力。

有些問題，我想是短短幾年，甚至十幾年都不見得會知道答案。
究竟怎樣才是幸福？ 成為旁人眼中羨慕的，富裕不匱乏的，還是知足常樂，每個人都說不一樣吧。

沒有什麼選擇是不辛苦的，甚至大多數都是單調無聊，然而這不就是生存嗎？
在日復一日的工作裡，也能夠擁有自己的快樂吧，因為快樂是自己尋找的。

說了這麼多裝成熟的話，更重要的是，該努力了。

      頭一直昏沉沉的。

搞不好是自己故意敲昏了自己，這樣就不用清醒了。
盲目麻木，如此這般。

頭好漲，藏了太多思緒放腦裡，容量不夠了。
想要的能做的，冒險不安的安定無聊的，漸漸了解那些卑微可憐的思緒流轉。

一場一輩子的比賽。

 
photo by ashin ，2008 / benqx800

人逐漸長大，無法避免地累積了很多過去。

一直躲在自己腦裡面猜想別人，只是越來越孤單罷了。

是這個世界越來越失序混亂，還是本來它就是如此陰暗悲慘瘋狂?

不管是人與人之間，還是所謂的天災人禍，似乎都走向越令人咋舌的地步了。

有時總搞不清，是以前的世界其實就是有這樣變態喪心病狂、超越一般常理能理解的傢伙，還是是因為人口密度變高、媒體無孔不入，所以被發現的變多了；亦或是以前純樸善良的社會風氣，趕不上整個大環境劇烈的人心變化，真的日益敗壞?

海嘯、颶風、地震，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，人們流離失所，在一夜之間失去家人、帶著一身狼狽悽慘的髒污，哭喊著的臉孔，哭的嘶聲力竭也不能改變什麼的無力，其實從沒在我眼前發生過，但光是想像自己在同樣的情景，就難過的無語。

到底是為什麼，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，這世界的人們與自然如此的脫軌瘋狂?

我知道這些都是很多因素偷偷地累積變幻，像是蝴蝶效應一樣受到許多事件環環相扣的影響。
卻還是驚訝難過。

傍晚看到四川發生7.8級的強震，想到緬甸的災民在政府的私心之下，每一天都要為了活下去而奮戰，頓時覺得人的虛無渺小，想起了這些一直疑惑著的問題，不知道為什麼災難來的這麼多、這麼急。

在網路上閒晃久了以後，發現其實人的情感都是一樣的。
那些悲歡離合、陰晴圓缺，千百年前讓人感傷，千百年後還是讓人流淚。

昨晚偷閒看自己以前寫的東西，才發現原來改變的這麼多，以前總是愛簡短、模糊，是真是假的心情，只有自己才能夠分辨。最近老是容易認真起來，寫些救國濟世愛地球疼動物這些，例如腦裡常常冒出來想寫的有：「探討」美國在國際的角色、國內政治、東西方的不同、現代人的寂寞不安......諸如此類。沒有寫出來的原因呢，主要是自己都不想把這樣的文章放到網誌裡，做什麼搞得這麼嚴肅。

整天期望長大的時候，望穿秋水，卻還是那個樣子；當默默只是過日子時，很容易低頭發現一個陌生的靈魂寄居在身體裡。

也靜不下心來，把思緒寫成文字，感情很沉很雜，都凝固成了石頭，落在一角。寧願自己忙東忙西不唸書混過一個晚上，也不願意騰出十來分鐘好好寫那些所想的，有點排斥。怕認真與自己的心對看時，它會看清這個軀體的軟弱虛偽無能懶惰，怕翻開那些塵封已久的扉頁。

是吧，是害怕面對自己。
偶像劇日劇韓劇、小說漫畫魔法書，有人不屑地說，太多人很膚淺不願意去欣賞那些真正有深度、能讓人思考深沈的影片文字。我卻對這現象有一些包容了解，因為清楚在太過接近的人與人之間，在一日復一日的單調繁雜裡，有太多的事要煩心，至少讓人在回家以後好好放鬆墮落，讓腦袋放空。

聃在「甬道如此窒礙難行」寫的一段，覺得非常貼近某部份的心，她是這樣寫的：「...曾經能坦誠有如赤子般面對文字，如今或許是脫離強說愁的年紀，或許是經歷過高中那段苦不堪言的訓練經驗養成了自動保護系統，退化。...」還有這段，「... 再也無法侃侃而談內心真正的想法，每回如鯁在喉的書寫，總對自己不甚滿意，寫作的動力也漸漸減弱，勤奮練習不再，對於文字的掌握力也愈來愈低，於是便益發不滿，好萊塢的英雄式電影看再多，也學不會一分埋頭苦幹，傻氣的熱血。...」

曾經季節的轉變，是件重要的事情，每年每季都會因此引發感嘆，寫了很多很多。尤其是夏天，承載那些眼淚汗水愛戀的薰風，過去總讓心底激動翻騰。

今年，沈寂無聲。

也許每一次的認真付出，就是給出了一部分的自己，於是現在這裡的，是份殘缺，伴隨著很多失真的畫面、走了音的言語罷了。

行屍走肉，用這個詞形容也許不錯。
其實怪不得誰、也怪不得這個環境，因為是自己硬把心關起來，遮起耳朵不聽它說話的。

對於未來，每個人自然有很多不同的期盼。
除了想要的工作以外，還希望自己，能夠一直保留傷春悲秋的浪漫、對人悲歡離合還能感嘆。即使保持一個柔軟的心容易受傷，總比變成冷漠無情、水波不興的一片死海好吧？

這篇寫很差，有種強說愁還是小孩子亂哀的感覺...，不過也是份想法，就擺著吧。

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，前進的步調慢了下來，以這樣安逸平穩的生活為滿足，把頭低下以為看不見前方的艱難路途就可以輕鬆。在一個人身邊太安心，覺得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人頂著，慵懶地像隻貓咪。

埋首在自己思緒裡，很久很久，抬頭的時候發現周圍的人漸漸變少了；也許不成熟的時候曾賭氣想過是被拋棄了，但理智的時候，還是知道是因為自己沒有前進，怠惰了。

車站附近的舊街道，我常常閉上眼睛想像它往日繁華的模樣。低矮的騎樓裡，因為忙碌而留下的汗水閃耀著得意的笑容，是那個鄉下的小伙子隻身到都市裡打拼，終於擁有的成果。一天又一天的歲月累積，木門上擦拭不去的痕跡一層又一層地覆蓋，漸漸冒出白髮，靜靜坐在角落的老師傅。舊時的繁華已成雲煙，年輕的一代有了自己的流行、見解，不了解也不見得想去知道，那些一代傳一代的技藝是怎麼回事。

西方的文明入侵，如果不是想要向上爬，那麼在這社會就被認定是墮落。舊教育就是告訴孩子好好唸書，以後就能找個好工作出人頭地，一輩子不愁吃穿。然而乾坤翻轉了幾回，這世界就再也不同，即使是步入社會數十年的老鳥，也不得不像個孩子一般，繼續念饒舌的外國語言、學習運用那長方形的小機器。

擁有一項技能，遠遠地、遠遠地不足。
跟不上時代的人，就落後，被遺棄。

也許大部分的人常常對這社會體制表達不滿，可惜我們都沒有拒絕放棄的勇氣，所以還是逼自己向前走。羨慕那些把挑戰當作興趣的人，因為在這樣的資本社會，那樣的人會是所謂的贏家。我想要的，不巧是金字塔上方才有的風景，因此即使以為這樣安穩的生活能夠知足，也是要去追求這社會的價值觀。

而追求的路途還長。

圖片來自於：http://www.deviantart.com/